在我來看啦,語言的規範,當然可以說是有公家來維護,你要說像法蘭西學術院這樣專門來維護法語的典雅也行,這就意味著,一門語言的優雅高尚,端視他有沒有足夠精良的文學作品,足以供後世的偉大讀者們一再閱讀、發展,再創作更足啟迪後世的作品,語言才能保持高亢的活力而綿延不絕。
我舉個例子,在歐羅巴大陸旁邊,有個野蠻人統治的小島,他們講的是英吉利語,一種蠻族語言的分支。
而歐羅巴大陸都以羅馬帝國的語言,拉丁文,為高尚的雅言,羅馬帝國的後繼者法蘭西的皇帝,更以拉丁文的後繼者法蘭西文為最高尚。
英吉利這個蕞爾小島,後來就吸收了不少高尚的法蘭西語,但都無法改變他是蠻族語言的低劣的事實。
一直到後來橫空出世了一位後世推崇的偉大文學家,莎士比亞,其煌煌百萬巨著,一舉將英吉利文推崇到與高雅的法文、拉丁文比肩的地步。而隔海相望的蠻族萬邦,德意志人,也誕生了一位歌德,他所寫的浮士德也將德意志文推向文學的新高峰,配上康德、黑格爾,真是普天驚嘆。
從此法蘭西人相形見絀,越發卑劣,見到以英吉利文書寫的典雅無比的美利堅合眾國憲法,終於忍耐不住,鬧出法國大革命的大笑話。最後還是讓法蘭西人的驕傲,拿破崙,後來的法蘭西皇帝,出來收拾殘局。最後畢其功於一役:頒佈法國民法典,這是拿破崙一生最驕傲的戰績。藉此宣告天下萬國:法蘭西的子民,我現將源自法蘭西先祖相傳不絕的秩序與典雅歸還給你們。
其實台語有個老傳統,以前的士紳、先生、老先覺,都是受漢文教育出身,每個都讀過四書作為基礎。只是當代不尚續典雅,以致一時難以為繼,雖有台語文學,然而所推崇者也都是老先覺們的著作。不讀老先覺讀過的書,要繼老先覺的路,難不成是口誦柏 phiek 拉 la 圖 to、尼 ni 采 chek,不覺得如同戴上不合身的帽子手套,手、頭很緊嗎。
西方的文明是百川匯流而成,交織閃族、埃及、北歐、古希臘、波斯、羅馬而成;中國文明更是百川匯流而成,最近內亞史、中亞史普及,中西交通史愈見開朗,而更慶幸諸文明各部族以漢文字而為創作著述,標舉崇高的理想與思維,幸而政治學有孔子、老子、莊子、孟子、黃宗羲;軍事學幸有孫子、吳子、姜太公、戚繼光;史學幸有司馬遷、左丘明、班固、陳壽;文學幸有揚雄、李白、白居易、蘇軾、曹雪芹;養性用事,幸而有朱熹、王陽明、曾國藩。略舉一二古人,更見熠熠星光,海納百川,足顯小德川流,大德敦化,道並行而不相悖,萬物並育而不相害。如此中文根基牢固,則嫁接旁支、瓜瓞綿綿,終始是人文薈萃。
羅素曾經告訴我們說:先進國家的政治思想,所開展出的一套特定的哲學,其實有可能都是他們對於自己的傳統所做的系統性的理解跟釐清。